雅子妃---菊花王朝的囚徒
這本書或許可以偏激的說是以一個記者(狗仔)的角度一窺日本皇室內幕。作者為澳洲知名媒體人以西方的自由角度經由「多方」「側面」訪問及蒐集資料,主觀詮釋他眼中的東方王族。書中不乏許多「我認為」以及「西方國家」對照「在日本社會」、「以日本的標準」等字眼。作者的這些用詞及不同文化價值觀在我看來似乎缺少尊重同理,過度批判及妄下斷言。然而,這到底是一本非當事人所著之書,如同哈利波特第七集中,記者麗塔‧史譏所寫的「鄧不利多的一生與謊言」一般。當然,旁人側寫亦有其相當的參考價值,對於神祕的日本皇室和日本女性議題可從作者的描述中得到一些了解及啟發。
我對日本皇室的第一印象來自於醫學博士莊淑旂書籍中的描述。當時莊博士擔任尚為太子妃的美智子皇后的健康顧問,為當時處於更年期而鬱鬱寡歡、身體狀況不好的美智子調理身體,使得這位被認爲是最佳穿着風采的皇后更加容光煥發。書中主要是莊博士的養身理念,並藉由美智子親身的體驗證實博士能力的神效,自然完全沒有提到任何影響美智子健康的心理因素。但從「雅子妃---菊花王朝的囚徒」一書中,卻發現原來同樣身為平民王妃的雅子與美智子(甚至是日本第一位平民王妃)皆因為龐大的壓力而年復一年背負著疾病的重擔,即使是學歷及才情皆高的女性在嫁入皇室之後,也得屈服於冠冕堂皇的職責與榮譽之下,為了國家放棄自我。而那究竟是怎樣的心理壓力,可由本書窺知一二。
東西方文化價值觀
以作者身為西方自由國家的記者(言論自由的職業)角度去探究,亞洲的傳統東方價值觀似乎令他匪夷所思,覺得怪異而愚蠢。西方一神教奉信上帝為唯一真神,認為膜拜萬物之靈的神道不夠資格稱為宗教,對於日本人的「信仰三部曲」:出生時,在當神社登記受洗;結婚採用基督教儀式、去世後安排於佛教的家族墓地感到矛盾。這樣的情形對宗教自由的台灣人來說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在台灣,亦有許多婚喪喜慶的民間習俗。但即便是主張女權至上的女性,只要不是激進派人士,訂婚儀式時還是願意高高興興吃個湯圓「吃甜甜,生兒子(台語)」來討長輩歡心。而事後要如何在親友眼前有爭取女權則是另一回事。可惜的是處於深宮內院的雅子妃,並不能在傳統儀式完成後進行所謂「另一回事」。她可能漸漸無奈的發現,自己甚至是德仁都無力對抗迂腐的宮內廳….。
女性平權議題
一直以來,日本人給人的印象一向是男子「大男人主義」女子「溫柔嫻淑」。無論從時代劇或偶像劇皆是如此。在職場上,女人很少晉級至高階主管,若有能力達此目標則可能會失去家庭、愛情而成為一位「敗犬」(註1)。雅子這位畢業於哈佛,深造於牛津大學,擁有六國語言能力的外交菁英,讓日本和西方社會觀察家與女性主義者期待她能「改變皇室傳統」、「展現女性自主的角色」竟也在婚後淪為尾隨在夫君三步之後、說話字句需少於太子的二分之一、孕育繼位王子的女人。從本書中作者從雅子的成長史、家族歷史、父親的人格特質以及和德仁交往過程的種種資料來推測,雅子戲劇性的答應德仁求婚的原因:也許是源於缺乏歸屬感的成長背景;也許是遺傳自母親傳統謙和溫馴的小女人性情;也許為了家族的聲望;也許為了父親的認同;也許為了在傳統日本社會下身為女性也無法在職場上大展拳腳;也許是為了深愛的她的德仁那席會永遠保護自己的保證;也許在這樣的熱烈愛情裡可以突破傳統宮內廳令人窒息的束縛;也許一切會有所不同…。這就是鄧惠文醫師在推薦序中所提出的女性自我實現與自我犧牲的矛盾。在四周的人包含她大學時的舍間、老師們一一嘆息她這樣聰慧的她做出如此的決定,誰又知道她心中的打算呢?只可惜這位在西方社會成長的現代女性雅子終究還是被龐大父權的日本集體潛意識給影響。到底「性別平權」的社會應該是什麼樣貌?不只是日本,台灣的性別處境也面臨著瓶頸。表面上,女人擁有選擇婚姻、工作、生活方式的自由,但社會對於女性的期待與賞罰仍充斥著父權意識,雖然可以選擇,但女人往往要為違反傳統的選擇付出代價,像是孤獨、輿論、被排斥、得不到愛,種種「不安全感」讓許多女人最後還是妥協,繼續滿足別人對於「女人本分」的要求。這樣矛盾以使我們不知該由哪種立場去看待。在所有人以同情的眼鏡去看雅子妃的人生時,悲哀的不是她的人生,而是我們的眼光。或許在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她努力的適應著、對抗著,而我們無視於她的努力只關注於她無助是否是對她的另一種不公平?
到底日本社會有多傳統
前段日子一部很紅的日本電影「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中,喪家奚落納棺者這份職業是為了「贖罪」,男主角小林大悟(本木雅弘飾)的同學與老婆嫌棄他的工作,甚至老婆直言「髒死了」拒絕小林大悟的觸碰。當時我心想,有這麼嚴重嗎?在台灣無論是洗屍體的工作或是禮儀師都是薪水不錯的工作,雖然是有一點可怕,還不致於被嫌棄成那樣。而從本書中皇室挑選新娘的過程中才想起,日本所謂的「賤民」階級中包含了殯葬業,這叫做「不乾淨的工作」。即使是現今的日本,在結婚的時候,關西人依然會講究這件事。儘管日本法務省已經明令廢止記載「新平民」的「壬申戶籍」(壬申年為新戶籍制度實施的1872年),但實際上這些資料依舊嚴密保管在政府內部。除了政府機關之外,幾年前,神戶製鋼所雇用私人偵探調查雇員的出身是否部落民,並製成名冊備用。
宮內廳似乎將日本傳統社會的「根」表現至極致。從前反對美智子這位平民皇后,現在他們又有了新目標。自雅子與德仁訂婚以來,刻薄的眼睛就不曾移開視線。在訂婚典禮上雅子的話太多、在外交的場合上太子妃不應該像個翻譯官,她只需要微笑、書籍及八卦雜誌對於雅子肚皮裡動靜的關注(腦子裡的可一點都不重要)、愛子(雅子長女)是否該修憲讓他有成為女性君王的可能(顯然是很不可能)…。日本皇室有如千萬層華麗的包裝紙包裹著雅子妃,她應該催眠自己是個美麗的童話故事書繼續下去,還是讓自己不斷以各種身心症狀抗爭然後慢慢腐朽?或是還有其他的狀況?畢竟我不是她,無法得知那層層底下的心思。到最後我還是只能藉由這本蒐集各方資料的非當事人描寫的書籍揣測她呼吸的頻率…。
註1:
英國著名童書「哈利波特」中,對於媒體反諷所創造出的人物。麗塔‧史譏( Rita Skeeter )的「 Skeeter 」意思是蚊子,而在第四集〈火盃的考驗〉裡也提到他是一個化獸師,可以變身成甲蟲到處探聽別人的秘密,裡裡外外都是一隻令人厭惡的臭蟲。基本上,羅琳從第四集對 媒體不信任的態度就已經很清楚了,麗塔‧史譏是一個操弄者,在實話中掺雜謊話,挑逗讀者的口味及熱潮,利用人云亦云的落差,造成真相與謊言的錯亂。
註2:
根據廣辭苑(日本最有名的日文辭典之一)中記載敗犬一詞含意為:「鬥爭中失敗,夾著尾巴逃跑的狗。引申為在競爭中失敗退場的輸家」(けんかに負けて、しっぽを巻いて逃げる犬。競爭に敗れてすごすごと引き下がる人にたとえる。)2003年,日本作家酒景順子出版了敗犬的遠吠一書,內容提到:「美麗又能幹的女人,只要過了30歲還是單身而且沒有子嗣,就是一隻敗犬」,書中作者以「負け犬」(翻成中文即「敗犬」)自嘲,認為自己(大齡單身女性)好像是喪家之犬一樣,遭人排擠。由於此書出版後熱賣,使得敗犬的遠吠(負け犬の遠吠え)這個詞彙大大曝光,成為2004年日本流行語大賞[1]。
註3:
神道,日本的傳統民族宗教,最初以自然崇拜為主,屬於泛靈多神信仰(精靈崇拜),視自然界各種動植物為神祇。
神道起初沒有正式的名稱,一直到公元5世紀至8世紀,漢傳佛教經朝鮮半島傳入日本,漸漸被日本人接受,為了與「佛法」一詞分庭抗禮,創造了「神道」一詞來區分日本固有的神道與外國傳入的佛法。是以在《日本書紀》〈用明天皇紀〉中的「天皇信佛法,尊神道。」句中,首次出現了「神道」這個稱呼。「神道」二字雖源自漢字,但實際上對此詞的概念在漢語與日語中有所不同。漢字傳入日本後,「神」字被用來表示日語中的「かみ」(kami)。當時的日本人稱已逝的人之亡靈為「かみ」,亦將認為值得敬拜的山神及樹木、狐狸等動植物的靈魂稱為「かみ」。「かみ」還包括一些令人駭聞的凶神惡煞。其後,人物神的歷任天皇、幕府將軍、功臣、武士等也漸漸被作為膜拜對象,形成較為完整的體系。
佛教初傳入日本時,神道信徒甚為反對。由中國渡來的有力氏族,例如蘇我氏,支持佛教。日本本土的氏族,物部氏和中臣氏擁護神道,反對佛教。佛教僧侶具有中國先進的知識,天皇因此支持佛教。一時神道失勢,然至8世紀末,佛教僧兵的權力亢進,天皇欲制佛教的勢力,因而神道再度得勢,兩種宗教逐漸互相混合。至明治時期,百姓等信仰兩宗教。於是佛教寺院和神道的神社,兩者渾然。例外的是伊勢神宮,供奉天皇的祖先,屬於古神社。至江戶時代末期,國粹的神道理論家宣稱,兩者不能相混。明治初年,興「廢佛毀釋運動」。神道成為國家的宗教。雖明治政府承認信教的自由,但崇拜神道成為日本國民的義務,成為統治國民的手段。當時在日語中稱為「國家神道」。
在日本國內約有1億600萬人信仰此教,佔日本人口比例近85%。
參考資料:
維基百科:敗犬 神道
哈利波特仙境 http://www.hpfl.net/
《你可能不知道的-日本、韓國故事》【靈活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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